如果没有陈师曾,北京画坛绝不会有今天的兴盛!

文化 2018-07-27 16:29:00

如果没有陈师曾,20世纪初期的北京画坛一定会黯淡许多,这是美术史家的共识。这位画坛领袖,以其精深的绘画理论和杰出的绘画实践对20世纪初的北京画坛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。

出生于官宦、翰墨世家的陈师曾,是清末主张变法的两广总督陈宝箴之孙,民初诗坛泰斗陈散原之子,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之兄。他一生中的最后10年是在北京度过的,1913年至1923年这短暂的10年,也是他艺术的黄金时期。这位开放的传统型画家、文人画的革新者,以高尚的人格、充沛的精力、渊博的学识、卓越的艺术创作和高迈的精神境界推动着中国现代美术史的进程。

一、文人画的捍卫者

陈师曾 《山水四条屏》 

二、京华画界领袖

卓越的才学使得陈师曾成为当时北京画坛的精神领袖,甚至有学者认为:“他不仅是北京画坛,而且可以说是中国传统绘画的精神领袖。”作为京华画界领袖,陈师曾以多重身份介入当时的艺术活动,如美术教育家、美术活动家、画家、美术理论家等等,而每一重身份的陈师曾都是不同凡响的。

作为美术教育家的陈师曾,他曾在北京几乎所有与美术有关的高校任教,如任国立北平高等师范学校中国画教师,任北平女子师范学校及北平高等女子师范学校博物教员,任国立北平美术专门学校美术和博物教员等。他桃李盈门,李苦禅、刘开渠、胡佩衡、刘子久、王雪涛、王子云、俞剑华、苏吉亨、高希舜等均得其亲授。他的学识和人品对他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。刘开渠就读于北平艺专时,陈师曾任中国画和博物课的教员,陈当时用油画颜料来画中国画的花卉,给青年刘开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。

作为教育家的陈师曾还给当时的人们留下了颇为有趣的一笔。王森然在《陈三立先生评传》中,用很大的篇幅写了散原老人的儿子陈师曾,对其评价甚高。书中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描写,说作为老师的陈师曾,对待那种无礼的学生非常严厉,动辄就“暴噪讥骂,声色俱厉,以故同学均畏之”。有一次上山水课,有一个姓邱的学生请他示范,正巧这个学生没有准备小画碟子,陈师曾气得扔掉笔,大声地呵斥他:“你比我强多了,你没有碟子能画山水,我不成,我教不了你了。”作为美术活动家的陈师曾,广泛地发起或参与北京重要的中国书画社团,如宣南画社、西山画社、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、中国画学研究会等。同时,他还积极推动着中外美术交流,尤其与日本的美术交流,为中日现代美术史和美术交流史留下了精彩的一页。

陈师曾交游甚广,与同时代的许多文化名人、美术名家过从密切,如鲁迅、李叔同、蔡元培、吴昌硕、金城、姚茫父、汤定之、余绍宋、萧谦中、齐白石、徐悲鸿等。他与这些文化精英的交流和合作,共同书写着中国现代文化史的辉煌篇章。

陈师曾 《花鸟扇面》

三、助成齐白石的“衰年变法”

陈师曾 《花鸟册页》

陈师曾不仅启发了齐白石进行变法,而且还在其他方面提供帮助。1922年春,他携带齐白石的几幅山水画,赴日本东京参加中日绘画联合展览会,齐白石的作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,带去的作品被销售一空,并且画价猛增。齐白石曾回忆这一盛况:“我的画,每幅就卖了一百银元,山水画更贵,二尺长的纸,卖到二百五十银币。这样的善价,在国内是想也不敢想的。还说法国人在东京选了师曾和我两人的画,加入巴黎艺术展览会。日本人又想把我们两人的作品和生活状况拍摄成电影,在东京艺术院放映。这都是意想不到的事。经过日本展览以后,外国人来北京买我琉璃厂的古董鬼,就纷纷求我的画,预备去做投机生意。一般附庸风雅的人,也都来请我画了。画的很多。从此以后,我卖画生涯,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。这都是师曾提拔我的一番厚意。我永远忘不了他的。”当时,齐白石还作了一首诗:“曾点胭脂作杏花,百金尺纸众争夸。平生羞杀传名姓,海国都知老画家。”自此,画坛有了“南吴北齐”之说,齐白石不再是一个来自湘潭的无名小画师,而是北京城赫赫有名的大画家,并成为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的一座里程碑。难怪齐白石经常说:“我如没有师曾的提携,我的画名不会有今天。”1923年陈师曾病故时,齐白石非常伤心,他对朋友说:“我失掉一个知己,心里头感觉异常空虚,眼泪也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”齐白石的儿子齐良迟也曾回忆道:“陈师曾的不幸早逝,经常使得父亲伤心,有时甚至哭起来。”齐白石作了好多首诗纪念陈师曾,其中一首写道:“君我两个人,结交重相畏。胸中俱能事,不以皮毛贵。牛鬼与蛇神,常从腕底会。君无我不进,我无君则退。我言君自知,九原勿相昧。”另一首这样写道:“槐堂风雨忆相逢,岂料怜公又哭公;此后苦心谁识得,黄泥岭上树株松。”

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,陈师曾与齐白石互为知己,他俩的真挚友谊感动人心,他俩互相影响、互相补益的艺术成就更为后人留下了丰厚的艺术遗产。

陈师曾 《书法对联》

四、中国现代人物画的开拓者

对于陈师曾的艺术而言,他的成就主要体现在花鸟画和山水画,但是,他偶尔为之的人物画却对中国现代人物画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并使他成为中国现代人物画的开拓者。

他曾于1921年发表《中国人物画之变迁》,简要梳理了汉唐至现代人物画性质与画法的变迁。他将商代至两汉的人物画归为“伦理的人物画”,东汉至六朝的人物画为“宗教的人物画”,宋朝以后的人物画则为“赏玩的人物画”。关于人物画的发展态势,他说:“现在有人说西洋画是进步的,中国画是不进步的。我却说中国画是进步的。从汉时到六朝的人物画,进步之速,已如上述。自六朝至隋唐,也有进步可见。不过自宋朝至近代没甚进步可言罢了。然而不能以宋朝到现今几百年间的暂告停顿,便说中国画不是进步的。譬如说有人走了许多路,在中途立住了脚,我们不能以他一时的止步,便说他不能步行。安知中国绘画不能于最近的将来又进步起来呢?所以我说中国画是进步的。眼下的中国画进步与否,尚难为切实的解答罢了。”画家不仅对中国人物画的发展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,而且还对当时的中国画的发展有着颇为乐观的态度,他以非比寻常的创造力印证着中国画“于最近的将来又进步起来”了。其人物画代表作《北京风俗画》册页、《读画图》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1914年前后,陈师曾初到北京之际,作《北京风俗画》册页34图(高28.6厘米,宽36.4厘米,纸本水墨设色,约1914年作,中国美术馆藏),以旧京风俗入画,描绘了民间的红白喜事、风俗人情包括封建遗老之穷愁无聊等情状,其中还涉及对时政的讥讽而类如漫画,充满生活气息和人间情味。此画笔法简练,略施色彩,既有文人画的意趣,又不乏西画之造型与光影,开现代风俗画之新风。其上有当时名流如金城、马公愚、叶恭绰、郑午昌等人的诗文题跋。姚华(茫父)逐幅为之填词,并编为《猗室京俗词》与陈画一并印行。册页的流传亦颇曲折,曾一度为梁启超收藏,跋语中说:“任公(梁启超)手藏系用七百金得来,日人某又出千金索骥,竟未如愿。此系国粹,鄙愿不遗于外人实为万幸。”后此册页流落民间数年,20世纪50年代为文化部所购藏,中国美术馆建馆后转交馆藏。叶恭绰在跋语中将这一册页比作《清明上河图》:“独此作留存天壤间,将永不能灭。吾昔题师曾画云:朽道人将终不朽。可以移题此册。”

1986年,李一邙提议并题写书名,中国美术馆和北京古籍出版社共同编辑出版了《北京风俗画》。

陈师曾 《读画图》

刘凌沧在《五十年北京画坛回忆录》一文中对此画评价非常之高:“陈先生的《北京风俗画》是突破了文人画派的清规戒律,具有时代风格的作品之一……画中除少数有闲阶级之外,绝大部分是为生存而挣扎的劳苦大众。虽然寥寥几笔,那种困顿劳苦表情使人看了发生无限的同情。在那时,虽然作者未必理解到劳动人民的贫困是阶级剥削与压迫的结果,但是选择这样的题材,可以看出他对劳苦大众的同情,在20年代,是十分可贵的创作。”[10]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《读画图》(高87.7厘米,宽46.6厘米,纸本水墨)是陈师曾的另一幅现代人物画代表作。他将友人形象一一摄入画中,得到时人的称赞。画上题识为:“读画图,丁巳十二月一日叶玉甫、金巩伯、陈仲恕诸君,集京师收藏家之所有于中央公园,展览七日,每日更换,共六七百件,取来观者之费以赈京畿水灾。因图当时之景,以记盛事,陈衡恪。”此图记录了当时在中央公园举办的赈灾画展的场面,画中共19人,观画姿态各异,无论是构图还是人物的透视关系以及地面的渲染等等,都明显地参用西法。此画的意义在于以时装和现实场景入画。

《北京风俗画》册页和《读画图》是陈师曾的人物画代表作,也是中国现代人物画史上具有开创意义的作品。陈师曾将长期囿于高人逸士、古装美人的人物画推向了现实世界,一扫传统文人画的冷逸孤高之气。

博学多才的陈师曾,诗书画印无一不精。在绘画创作上以花卉、山水名世,其偶尔为之的人物画创作,则开中国现代风俗画之新风。在绘画理论上,他面对众说纷纭的革新观点,坚决捍卫文人画传统,但并不故步自封,而是融会西法,将勃然的生机投注到颓废的传统绘画。难怪梁启超将他誉为中国现代美术第一人,并将他的谢世喻为日本之大地震。而这余震似乎已穿越数十年的时空,波及今日之中国画坛,因为20世纪初期他的艺术立场,仍是 21世纪初期的我们所应秉持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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